第(2/3)页 “先记着账。等你好了,就换你来伺候爷,不指着你大小姐能端茶倒水,嘘寒问暖,闲时弹个曲儿陪爷说说话,”他顿了一顿,“……可别翻脸不认人。” 文笙的手指刚从王十三眉毛上离开,听这话沿着他右侧鬓角滑落下来,十三早上忘了刮胡子,摸着有些扎手,文笙拿冰凉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脸,冲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,故作阴森:“何止翻脸不认人,说不定还要杀人来口!” 王十三寒毛炸起,抖了一抖:“顾文笙,你老实点儿,别动手动脚!” 叫文笙这么一打岔,他心里刚刚涌起的酸涩和惆怅登时烟消云散,不知所终。 “……呵呵。”文笙用力搂住了他的脖子,将脸贴靠在了他宽宽的背上。 “十三,我给你讲个故事,好不好。”她的声音,听上去百无聊赖。 “说来听听。” “从前有一个地方,那里没有驴,有一个人闲着无聊呐,就用船载了一头驴送过去……”她给王十三讲《黔之驴》。 《黔之驴》这个故事出自柳宗元的《三戒》。 《三戒》是《临江之麋》、《黔之驴》和《永某氏之鼠》的合称,柳宗元借三种动物来讽刺时人,认为君子当引以为戒。 不过文笙选在这个时候讲《黔之驴》,既不是讽刺,也不是说教,她还是在同王十三开玩笑—— “……老虎习惯了驴的叫声,就靠近它,嘻嘻笑地来回逗弄它,时不时碰撞倚靠地冒犯它,”她又戳了戳王十三的脖颈,“驴就非常生气,用蹄子去踢老虎……” 王十三:“……” 直到这会儿他才听出来,原来顾文笙在拐着弯说他是驴呢。 这小娘们儿看他脾气好,上房揭瓦,这是要翻天啊。 文笙讲至故事结尾,王十三那无语的样子更是大大取悦了她,嘻嘻哈哈,乐不可支。 王十三终于找到了话还击:“嘿嘿个屁,看占点儿口头便宜把你美的,母老虎难道就很好听?” “哼!”文笙用力戳他。 王十三皮糙肉厚,文笙那两下犹如蜉蝣撼树,自然是不痛不痒。 也不是,痛是不痛,痒却是很痒。 王十三反手将她向上托了托,迈开大步往回走。心里忽而欢喜,忽而哀伤。 顾文笙与他,本是云与泥的差别。 若非这一趟南崇之行,王十三做梦也想不到。有一天,他会心甘情愿地做她身边的一头驴子,只求她能好好地活下来。 若这雪夜漫漫,永远不会天明,前路长长。永远走不到尽头,这世上只剩下他们两个,一直这样,他背着她走下去,那该有好多。 可惜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。 说说笑笑间,他的脚程又快,感觉中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。 这会儿差不多二更天,姓黄的一家已经睡下,院子里静悄悄的,只有童白霜屋里还亮着灯。 王十三和文笙开街门进来。童百霜听到动静,大约放下心来,过了一会儿,也熄灯睡了。 王十三见状对文笙道:“天不早了,你也赶紧睡吧。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。” 文笙身体虚弱,方才在外头又冷又累的,王十三不想她再熬夜。 王十三把文笙背到了屋门口,将买的东西递给她,看着她进了门,他在院子里捡了把扫帚。将门口的雪往墙根儿底下扫了扫。 他怕文笙出来洗漱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积雪,滑倒了摔着。 等他借着微弱的灯光打扫完,进了屋,只见桌子上摆着才买回来的笔墨纸砚。 文笙虽然换了衣裳。却似全无睡觉的打算,正挽了袖子,往砚台上加了点水,准备研墨。 “这是做什么?” 文笙看了他一眼:“你先去洗漱吧。我画点儿东西。” “画什么?”王十三凑过去,果见桌案上铺了老大一张画纸,旁边笔架上各种粗细长短毫五六支。 “这会儿状元桥附近的情况我还记在脑袋里。我现在记忆力不及从前了,担心睡一觉起来有所遗忘,索性先画出来。” 王十三一听是这么回事,连忙道:“那我陪着你。” 他将门关严,回来又问道:“我做点儿什么?” “你研墨吧。”文笙把墨锭递给他,教他如何重按轻磨,将墨研得既浓又匀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