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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寒诚长剑侧挥，收招横档，又连出三步再侧身，竖举上刺，不过眨眼功夫，就使了三套剑法，却只不过减缓了叶馨武的攻势。

    他忽然想起传说中的那饕餮兽来，食不尽，杀不死，唯有世间最勇猛的人才能将它刺的穿透，使它完全消毁。

    可他不是勇者，更无法一剑刺个穿透，他每每动用一招，都极快的，新招未使老，后招已出来了，可惜刺不进去。其实并非他的剑刺不进去，而是他自己不敢将剑刺进去。

    每每一剑打在叶馨武的身上，明明是刺实了，却感觉那刺住的血肉像一块泥潭，他越用气力真气去刺，气力和真气却都顺着剑刃一并被吸进去。而气力和真气都被吸空了，他何来抽剑的力气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，他刺出去须得一定的真气，抽回来又要多一倍的真气，便是他这般的高手，亦觉得吃不消了。

    这样来来回回数百次，寒诚只觉气海里都全无真气了，浑身大汗，眼前又浮出叶馨武书生般的脸庞，终于被他一口咬在左臂上，活活撕下去一片血肉。

    那黏稠的血水就顺着他的手臂滴下去，他感觉不到疼痛，其实是过于疼痛反而麻木了。

    他忽然想起寒幽明当年的一句话来，若是叫你去将海水斩断，你如何斩？他当时被问的无言回答，琢磨了好长时日也的不出答案，后来，寒幽明只淡淡的告诉他，不必斩。

    那么，什么招式又是“不必斩”呢？他又琢磨，直到后来将寒幽明击败了仍然未能琢磨透。

    他现在又想起这问题，究竟什么才是“不必斩”？他终于没有力气了，若是“不必斩”，那么他只会落得寒幽明的后尘罢。

    可叶馨武才不会给他琢磨的时间，那团他自己的血肉被吐出来了，呼啸着打向他。

    “不错，”叶馨武目中流露出满足，“不愧是高手的血肉，简直是极上的珍品！”

    就见着那团泛着红光的肉末横空而至，携着罡风快要打在寒诚的脸上了，可他没有动，面上甚至没有丝毫感情流露。

    “向死而生，”寒诚心中默然道，“所谓‘不必斩’，就是斩破了一切，那便再不必斩了。”

    白光纵扫，恍若白昼，正是，物极必反，斩至极致才可谓不必斩；他觉得自己悟透了，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出来，只凭着最后的丁点力气去抬剑、挥剑，总之做到了，斩下去了，他觉得这一斩过后，便再不必斩了。

    叶馨武身形一僵，徒然坐了下去，他明明觉得那一剑再普通不过，应是打不到他的，可那团血肉怎么半空里就溃散了，而自己又怎么突地就再无半点力气。

    好长时间，二人就这样僵着，一人颓废而坐，一人垂剑直视，都是发丝尽乱，浑身鲜血；淡青色长袍上污渍斑斑，被月光照着，又徒生悲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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