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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河洛医神的头上仿佛正悬着把锋利的刀，随时都会要落下来要他性命；唯独手中的七乌断情剑，被拽的很死。

    他几乎是缩到了椅子里，一双透露着腐朽的眼神里全是恐怖的神色。他觉得他离死亡不远了，他觉得他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要爆炸出来了，他觉得万事万物都是丑恶的。

    没人能从他手上把宝剑夺走，没有人！从他握住这把剑的时候，他的生命就得到延续了；他甚至忘了他是个医师，他甚至连一个药方都再记不起来。

    后屋冲出个人，是掌柜，神色慌张极了，将地上的小二拉了起来，连连陪着不是道：“哎哟，不好意思，不好意思；我家伙计有病，老是晕厥，若是吓到了二位，还请见谅，见谅。”

    柳瑛摆手表示不在意，要了些糕点，选了两间房，就叫那掌柜带着小二走了，但自己心里依旧是一突一突的，仿佛要发生点什么。

    堂子里瞬间就变得极其寂静，而这种寂静，从柳瑛和医神进到小镇的那一刻起，已秘密的笼罩了起来。

    那种静，便是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的，而柳瑛却觉得，地上那滩茶水流动的声音她都能够听见了；连着自己脑门上经脉的跳动，都是从未有过的清楚。

    一种细微的，金石摩擦的声音凭空浮现，缓缓地，却十分刺耳；柳瑛手上的动作早就停住了，她本能的感觉到些什么。

    她瞥过眼看向河洛医神，而这个人现在已经成了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了；这个人，哪里有从前的医神的半点影子，仿佛骨子里流露的就是低微和仇恨。但柳瑛永远不明白河洛医神到底在仇恨什么，就像她永远不会明白这世上竟有比生命更承重的事物。

    然而人心真的可怕，在某些力量的作用下，其韧性可将凡事都扭曲掉；而一个人的内心崩溃的时候，生命就变得极其廉价了，不光其自身的生命变得廉价，其认知中的所有都变得一文不值，甚至顶不上一柄剑。

    河洛医神就是这般的，病态的；他那双枯竭的断掉小指的手，无时不在断情剑上抚摸着，像抚摸着白净柔嫩的肌肤，恨不能将自己的手融进去。

    破空声突地响起来，河洛医神的呻吟亦同时在柳瑛耳边响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说嘛，你不杀人，人就要杀你！”

    “呼”一声，一柄利剑径直向着柳瑛侧脸刺过来，速度算不得快，甚至那人握剑的手法都不算入流；可柳瑛光凭着余光就能晓得，这是柄吃了血的剑，是杀过人的剑。

    噹一声，柳瑛细剑出鞘横档，身子却已经坐在椅子上；河洛医神缩得更厉害了，脸上刮起的是阴暗的笑。其实说不上是不是笑，他那个笑容竟比哭还要难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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